梁祖堯的名字,你我皆知,
總覺得他一直平步青雲,演出機會如滿天繁星,
但原來他入行至今每段時期都很難捱,
創立劇團抑或台上演出,不斷面對別人批評及自我嚴格要求,
他從來不願意敷衍了事,一直堅持做到最好,
珍惜自己對戲劇的那份熱情,以及每個舞台演出的寶貴機會。
梁祖堯的戲劇生涯,絕對是誤打誤撞而開始的。「19歲時,我媽媽的同事找我客串飾演一個少年同志角色,當時不知甚麼是演戲,就算導演問我之後會否繼續修讀戲劇,我回答沒想過,因為雄心壯志想讀生物,想為地球做一些事情,可惜最後生物系沒有收錄我。」其後,演藝學院收錄了他,大抵是演藝學院,他的戲劇夢才慢慢地建構出來。「戲劇夢?相信是當時一邊讀書,一邊看了戲劇史,包括幾千年前的古希臘戲劇、莎士比亞的作品、二次大戰的荒誕劇等等,從不同年代直到現在,我看得愈多就覺得自己愈渺小,愈知道自己渺小就想看得更多,我的戲劇夢就是源於想知多一點點的飢餓感。」
屈指一算,梁祖堯從1996年接觸戲劇,至今經已兩個十年。「嘩,已經二十年這麼久?真癡線,但我沒有厭倦呀。戲劇就是關於人的故事,除非有一天我厭倦了做人,否則我依然對人類的故事、思想、行動很有興趣,自然不會對戲劇產生厭倦。隨著年紀成長,個人體會亦有不同,對戲劇的看法也不同。」就是這份對戲劇的熱情,足以令他勇往直前,堅持舞台工作直到今天。
2003年成立風車草劇團,翌年憑《攣到爆》奪香港舞台劇獎最佳男主角(喜/鬧劇),總覺得梁祖堯入行後平步青雲,但他搖頭說不。「其實每一段時期都很難捱,從來沒有容易過,根本在香港做劇場就是困難,要找觀眾回來是一件很辛苦的事,要維持一個劇團的運作更是不容易的。」他坦言,香港觀眾仍未成熟到接受任何類型的劇場。「有時候,我們覺得有些題材很值得演出,可惜票房不足以支撐到超過十場,只有喜劇或愛情劇才可。老實說,演出十場至十三場,才能基本地維持收支平衡,所以在香港做劇場的求生空間很細小。」再者,他慨嘆入行頭幾年並未成立劇團,為了生活,甚麼工作都要接下。「當然,我會很認真努力地演出,但不代表我會很認同和喜歡,直到自己搞劇團的話,每一個故事、題材都是自己喜歡才去選擇。」
除了生活困難外,別人對梁祖堯的同志身份,偏見依然存在。「過去我做過不少同志角色,大概佔了我作品的一半,但有些劇評人經常會寫:『梁祖堯又演同志角色了。』我感到很無奈,影評人大概不會說劉德華又演異性戀角色嗎?我覺得香港文化圈仍然存在這些有色眼鏡,別人總是有著這些考慮。相反,其實我很單純,那一刻我想演某齣劇,想演某個角色,那麼我就會演出,沒有太多考慮,但困難的事情,我每一刻都在經歷中,不過我真的沒想過離開舞台。」
舞台以外,間中會看到梁祖堯的出現,好像是一些電影或MV裡面,甚至近年他熱衷烹飪,但他坦言舞台劇永遠是自己最喜歡的表演方式。「舞台劇是無法取代的,過去那些電影和MV演出都只是幫朋友而已。舞台劇很不一樣,就像現在接受訪問那樣,就算錄下來,別人也不會明白我們當下這一刻訪問的感受,舞台劇正正是這回事,在那個空間與觀眾直接交流。又或者,將來就算世界末日,我們要住在山洞,沒有了電,就不能拍電影和電視,卻仍然可以演舞台劇呢。」
對於戲劇,一直隨遇而安的梁祖堯想起最辛苦之處,正是「魔鬼」經常來找他,他卻堅持自己不要躲懶,否則難以翻身。「最難捱是,有時覺得自己做得不好,譬如你知道做甚麼事能夠騙到觀眾,能令他們感動,但這樣做是騙不了自己的。看過一些前人並非全情投入,演出愈來愈懶惰,消耗自己的藝術生命,變成『搵食』一樣。」梁祖堯慨嘆,年紀愈大,時間愈少,每件事情都在倒數,永遠不知道今次是否最後一次站在台上,深深覺得每件事情都不是必然,每件事情都需要珍惜,演戲也是一樣,不可以胡混過去,必須堅持做好自己。
同樣要珍惜的,當然還包括梁祖堯在訪問中呷了好幾口的Highland Park 18年蘇格蘭單一麥芽威士忌。從1798年至今,一直堅守理念,在完成陳釀後,再次讓酒液與橡木桶作最後一次相互融合,務求創造出別樹一格的風味,難怪2005及2009年被Paul Pacult在《Spirit Journal》被推舉為Best Spirit in the World。無論是梁祖堯的戲劇夢,還是如此美好的威士忌,同樣賦有那份堅毅不懈的精神及無比執著的堅持,值得我們再三細味咀嚼。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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