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眼的達卡沒讓我找到留下來的理由,甚至懷疑自己過於草率的旅行決定。已經是中午一點鐘,天色依舊灰濛濛,我連呼吸都得小心翼翼。空氣中的微粒和雜質,會在身體內長成兇猛野獸嗎?走在街道上要小心魯莽的交通,淤塞的溝渠,流淌著靜止的黑水,水上安安穩穩的坐著色彩斑斕的垃圾,褪色的,新鮮的垃圾。如果沒有包容,如何旅行?如何面對混亂而內心平靜,觸碰到貧窮而麻木不仁?
地圖上舒展開來的孟加拉能輕易引起旅人的翩翩懷想。700條河流在平扁的大地上蛇行,河道之間的島嶼是淡綠色的,那是豐盈的意象。有多少的河流就有多少的路,水路是孟加拉最重要的交通幹道,慢悠悠的晃蕩中,看盡日落月升,這不更添旅行的浪漫嗎?
然而每年夏季後水位飆漲,這低窪的土地就得承受一次再一次的水災,以致這個南亞國家對世界新聞圖片的貢獻,就是那些誇大水的恐怖畫面和人們無助的眼神。
華爾街碼頭
達卡位於恒河三角洲,蜿蜒其中的布里甘加河是城市的大動脈。在這個嚴重缺乏重量級旅遊景點的城市,乘坐當地小木船遊覽碼頭並「觀賞」當地人的生活,成了最受歡迎的旅遊項目。
Sadarghat碼頭據說是全世界最繁忙的河道碼頭,也是達卡的「華爾街」。每天有超過兩百艘大大小小的船隻在此靠岸上落貨進行買賣等,不少通往孟加拉各地的水路交通也由此出發。貨船載滿了來自孟加拉各地的新鮮農作物和漁穫,堆積得宛若小丘的食材,讓人無法和貧窮的想像對上號來。
我們跳上小船,潛入了暗綠色的河水和陰霾天色及讓人感覺絕望的畫面中。當小木船漸漸劃出了碼頭,遠離了亂七八糟的人生,突然也意識到為甚麼旅行者會喜歡這項平淡無奇的活動。一撮撮嫩綠色的浮萍是河上欣欣向榮的生機,一群群的海鷗在競相爭奪河面上突然冒出的小魚,碼頭上的雜音漸漸衰落,化為槳水之間的呢喃聲。
填滿路上空間
達卡的慘澹街頭是一幕幕流動的彩虹風景。一輛輛色彩斑斕到誇張俗豔的三輪車,在擁擠的街道上匯集成燦爛繽紛的河流。前方道路一出現空隙,眼明腳快的三輪車司機就往前衝擠,滔滔洪流隨即分裂成蜿蜒的小溪,繼續填滿路上的空間。每次出行,酒店的服務員都會提醒我們選擇三輪車,它比的士便宜和靈活,交通時間也較容易控制。
自上世紀四十年代由印度和緬甸引入三輪車之後,這種簡單環保的交通工具就成了孟加拉人出行的首選。目前據說單是達卡就有超過50萬輛三輪車,如果沒有三輪車這個城市肯定會停止轉動。亞洲各地都曾經有過輝煌的三輪車時代,並逐漸被汽車、地鐵所取代,而孟加拉現在依舊擁抱三輪車,也顯示了國家經濟的窘困及發展的停滯不前,但對行色匆匆的旅行者而言,乘坐三輪車遊覽達卡成了不可或缺的獨特當地體驗。三輪車經過由路易士康設計的國會大廈,這棟設計於上世紀六十年代的現代主義經典建築,採用了低調的孟加拉元素及當地建材,工工整整出現在混亂的達卡街頭,顯得異常超現實。現代人開始捨棄汽車,追求更環保的騎車交通方式,超前的國會大廈設計和孟加拉人依舊以三輪車、木船等交通工具代步,弔詭的顯示孟加拉在一些生活理念上還是頗為前衞的,比如2002年,孟加拉還成了全球第一個禁用塑膠袋的國家。
全文請參閱161期《JET》。